腊 梅
许昌市院 魏孝畏
我生长在贫穷的平原乡村,记忆中的家是破旧的土坯房,长着仙人掌的土墙,低矮的篱笆门。破旧的院落中,有几棵桐树,奶奶说那是速生木,几年就可成材,做便宜的家具,做房屋的椽子,一无所有时也可以做棺材板;有榆树、洋槐树,奶奶说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榆钱、榆树叶、槐花可以当饭吃;有棵香椿树,奶奶说香椿叶伴辣椒是初春最好的菜肴;有棵石榴和枣树,奶奶说石榴、大枣是秋天绝收时最好的保障。紧凑的小院几乎布满了对吃的重视,奶奶说过去饿死过好多人,能活下去,也许是他们所有的考虑。可是在几乎每一寸都经过丈量的土地,在计算过每一片所应该放置的东西,在柴扉的对面,在用土坯垒砌的所谓影壁墙旁边,奶奶却在院子中种下了一株腊梅。
腊梅并不出众,春天了,它会长出几片青翠的叶子,比起洋槐花洁白晶莹,它似乎逊色很多;夏天了,他会郁郁葱葱,比起桐树宽大的枝叶,它似乎毫不起眼;秋天了,它会轻微变换颜色,比起枣树、石榴树的硕果累累,它似乎黯淡无光。
冬天来了,灰蒙蒙的天,黑乎乎的房,光秃秃的枝,尘土飞扬的路,伛偻着身子的老人畏畏缩缩靠在墙根下的草垛,一切似乎凄凉萧瑟,一切似乎破败荒凉,一切似乎毫无希望。北风吹起,寒气凛冽,彤云密布,我在乡村阴冷的空气中缓缓睡着。这是一场好觉,黑夜似乎不再寒冷,空气似乎异常清新,夜晚似乎柔和宁静,当我推开房门时,似乎还在享受一场美梦,突然,我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天空澄明瓦蓝,像一颗洁净的蓝宝石笼罩在透明的玉宇,金色的阳光轻抚晶莹剔透的皑皑白雪,在白茫茫的世界中,在光与影的印衬下,一树金黄的腊梅正在绽开着绚丽的花朵。亮晶晶的大地像一个水晶托盘,包容着散如球状的腊梅花,每一枝杈就像伸向空中的希望之手,每一花朵就像对未来努力展望。微风吹来,满树金花跳起轻柔的舞蹈,像一个仙女衣袂飘飘;暗香浮动,一缕清香唱响优美的旋律,像一滴甘露滋润心田。我恍若进入亦真亦幻的玉京瑶台,眼前展现出若有若无的天然画卷,我仿佛看到道路边迎春花铺就的满目金黄。我好想轻抚它的脸庞,却害怕亵渎它美丽容颜,我好想轻牵它的双手,却害怕不能永远相伴,我好想将它拥入怀中,却害怕只是一场梦幻。
梦醒了,心还在沉醉,无论身坠何方,怎能放弃希望,看,未来会像腊梅花,经历风雨,灿烂绽放。不知何时,奶奶轻轻地站在了我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