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网友”的秘密

来源：检察日报

2014年12月15日傍晚，河南省灵宝市人民医院急诊室匆匆跑进一名神色慌张的男子，称外面有人醉酒急需救治。医护人员连忙来到门口，只见一名青年男子背靠墙壁，面色苍白，头颅低垂，已然没有呼吸。医生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送医的男子却称自己不清楚，说罢便匆匆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寻找真凶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抢救，青年男子最终未能恢复心跳和呼吸，由于死者身份不明、死因不明，医生将该情况向公安机关进行了反映。闻讯后，公安人员赶赴医院，通过对死者身体的检查，发现了一张名为刘乐乐(化名)的身份证及几百元现金，通过照片比对初步判断就是死者。但是死者住址位于河南东部，身体没有明显外伤，身上还带有财物，他为何而来，因何而亡，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为了查明案情，公安机关调取了医院的监控录像，发现当晚有三名男子乘坐一辆三轮车到医院门口，从车上抬下一名男子放在医院急诊室旁边，其中一人跑进急诊室后又匆匆离开。由于天色较晚，距离较远，监控录像并没有拍到三名男子的清晰容貌。 

公安人员联系到死者的父亲，经他辨认确定死者就是刘乐乐。他向公安机关反映:刘乐乐原来在浙江一家鞋厂打工，后来听说灵宝工资高就去了灵宝，在其死亡前一天曾打过电话要钱做生意，并提供了之前与刘乐乐一起打工的王刚的电话。 

民警与王刚取得联系，王刚说刘乐乐离开鞋厂前曾用他的电脑与一名叫吴丽的女子在QQ上聊过天，后来说要去灵宝学做蛋糕。

刘乐乐与吴丽的聊天记录显示，在案发前两人曾长期聊天，不乏一起学手艺、外出打工等内容，而且双方对话非常甜蜜，甚至谈婚论嫁，双方还约定12月6日在灵宝见面，吴丽去接站。 

公安人员判断刘乐乐可能被人骗到灵宝搞传销。与此同时，法医尸检报告也出来了，刘乐乐系头部受钝性外伤致脑挫伤及硬膜下血肿、蛛网膜下腔出血死亡。查找到吴丽以及监控视频中的那三名男子成为侦破案件的关键。 

在对另外一起非法传销案件进行调查时，有两名传销人员供述曾在一个传销窝点见过刘乐乐，听说刘乐乐后来被同窝点的人打死了。与此同时，有居民反映2014年底有两个外地口音的男子到他这里租房，后来没租多久就提出退房，民警发现该房屋地点与传销人员说的传销窝点在位置上十分吻合。民警迅速赶去查看，只见房门紧锁，但通过缝隙还是能看到屋内打地铺，上面堆放着大量衣物、行李，与传销窝点惯常的布局特征十分符合。

一波三折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日等待，蹲守民警发现一对可疑男女到该传销窝点取东西，迅速上前将二人控制。经讯问得知该女子正是吴丽，而男子马海涛则是12月15日晚送刘乐乐去医院的三名男子之一。 

然而事实却出乎意料，吴丽辩称自己确实去火车站接过一个名叫刘乐乐的人，但她是根据传销窝点一个叫秦飞跃的人指派去的，之前和刘乐乐也没有任何联系，在将死者带到邮政局附近的传销窝点后就再没有见过死者。马海涛则反映自己当天是和秦飞跃一起送过一个人去过医院，但对其中的原因并不清楚，事后听说是被秦飞跃和一个叫龙小波的传销人员殴打致死的，同时马海涛也辨认出案发当天出入急诊室的男子就是秦飞跃。 

公安民警又通过讯问其他传销人员证实了吴丽、马海涛的供述基本属实，并有两名传销人员朱磊、罗青峰证明在案发当天秦飞跃、龙小波和刘乐乐一直待在传销窝点的卧室里，还听到房间内有“扑通、扑通”类似摔倒的声音，后来看到刘乐乐躺在地上，秦飞跃坐他的旁边。 

此时案件的线索指向了秦飞跃和龙小波。经调查，秦飞跃系河南卫辉市人，龙小波系河南西华县人，二人均是在灵宝从事传销活动的人员，公安民警随即对二人进行上网通缉，并对隐藏在灵宝的传销组织继续进行打击。 

经过多日追捕，最终龙小波在灵宝另一传销窝点内被抓获，秦飞跃在广东佛山被当地警方抓获。案发现场

东窗事发 

到案后，秦飞跃、龙小波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原来，秦、龙二人2013年便通过缴纳所谓的“会费”加入传销组织，后一直没有能够发展下线。为了谋取非法利益，秦飞跃以“吴丽”注册了一个女性身份的QQ号码，并随意添加男性QQ号码，利用网络聊天的方式诱骗他人到灵宝进行传销，而刘乐乐就是其中之一。 

在秦飞跃甜言蜜语的哄骗下，对爱情满怀憧憬的刘乐乐辞去了鞋厂的工作，不远千里与女网友相见。而秦飞跃在得知刘乐乐即将到达灵宝时，便安排同窝点的吴丽到车站接人，直接将刘乐乐带至他所在的邮电局附近的传销窝点。随后他与研龙究小案波情通过 

没收手机、轮流看管等形式限制刘乐乐人身自由，监督刘乐乐参加所谓的业务学习，要求其向家里要钱缴纳“会费”。直至案发前，由于刘乐乐多次向家中要钱未能如愿，秦飞跃、龙小波觉得刘乐乐态度不端正，认为好不容易将刘乐乐诱骗过来，务必要从他身上榨出点“油水”来。 

案发当天，秦飞跃、龙小波将屋内的其他人全部支开后，将刘乐乐带至一个卧室，通过手推脚绊等方式轮流将刘乐乐摔倒在地，刘乐乐向二人苦苦哀求，但二人认为刘乐乐的态度还不够端正，便继续实施摔打，直至刘乐乐出现口吐白沫、小便失禁等症状才罢手。而此时，被害人由于头部连续着地撞击，颅脑受到损伤，生命体征已经开始逐渐消失，他做梦也想不到在网上甜言蜜语的女网友实际上却是索财行凶的恶魔。 

时至傍晚，秦飞跃、龙小波发现刘乐乐已然没有呼吸，顿时慌了手脚。在上级传销头目的安排下，龙小波逃至其他窝点藏匿，秦飞跃则雇了一辆三轮车叫上了马海涛等人一同将刘乐乐送到灵宝市人民医院急救，随后便逃至广东躲避直至被公安机关抓获。 

三门峡市检察院在接到公安机关的案情通报后，发挥诉前审查的前置作用，安排专人提前介入案件进行分析研究。经过细致审查后，三门峡市检察院认为秦飞跃、龙小波为发展传销组织下线、谋取非法利益，经预谋后故意伤害他人身体，造成一人死亡的严重后果，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遂以故意伤害罪对二人提起了公诉。 

三门峡市中级法院经开庭审理后采纳了检察机关的指控罪名和认定事实，分别判处秦飞跃、龙小波无期徒刑。一审宣判后，秦、龙二人提出上诉。2015年7月28日，河南省高级法院经审理后作出二审裁定，驳回二人的上诉请求，维持一审判决。